常常听到有人说:“瑜伽?那不是练杂技吗,多危险啊,还容易受伤。”
与此同时,也有很多人过度神话了瑜伽的高难度体式,认为能够做出各种花式手倒立的人就是大师。
不过,当越来越多的人学习了「肌动学」等运动学原理、解剖学、生物力学和神经肌肉控制学之后,也依然有所疑惑:
瑜伽的高难体式究竟有没有意义?
关节共轴(Joint Centration)的概念最早来源于 Dr.Václav Vojta 瓦茨拉夫·沃伊塔博士。他是一名捷克的小儿神经学教授,通过对脑瘫婴幼儿动作发育异常的研究后发现,大脑在各种原因作用下发育不全而导致的非进行性损伤,会引起运动和姿势紊乱。通过对特定姿势的重复训练可以恢复某些动作功能,进而修复或促进大脑的正常发育。随后据此延伸出了目前康复医学界赫赫有名的 DNS 动态神经肌肉稳定技术,这套理念目前也应用于成人的动作评估和治疗中。在肌动学里,往往只是简单地被解释成神经控制+肌肉平衡,还有通过关节对齐形成的效率更好,让动作完成的也更为轻松的技术。但如果仅仅把关节共轴理解成骨头之间关节面最大程度的接触和吻合,那么就太浪费这个概念了,这既不完整也容易产生歧义。难道关节只有在最大面积接触时才是共轴的?是否要永远要避开剪切力?关节受到挤压和牵拉时如何形成共轴?在《临床肌动学与解剖》一书中的关节运动学这一章,第37页对关节面位置的解释是:“关节表面匹配或者吻合叫做关节的一致性,当关节吻合的时候,关节面之间有最大的接触,韧带和关节囊将关节紧紧拉住,这是关节锁定位,它通常发生在关节活动度的末端,即极限位置。”
这更符合关节在被动活动时的情况,比如在进行关节松动时,治疗师通常会在关节开锁位,来实施关节表面的滚动、滑动、转动,直到关节对齐。但从「动作」的角度来讲,如果只是把关节共轴当作是最大面积的骨头之间的接触,那么就可以很草率就得出一个结论:瑜伽的高难度动作都是危险并且会对关节形成极大伤害。但是,这么理解却忽略了「轴」这个概念的延伸,也同时忽略了「关节气压」这个重要因素。
首先,关节封闭这个概念,不仅代表着关节囊和韧带在结构上保护关节,而且关节囊还形成了一个封闭的关节腔室,这个腔室里面的负压会对关节形成最重要的保护,受损的关节往往是先丢失了气压,才开始出现骨头的磨损。其次,在关节囊内,骨骼相对应的接触面积大固然是安全的,这时关节共轴的那个轴最「粗」,通过骨头的中轴来实现力的传递。但如果关节囊内气压能够保证,那么即使在关节形成剪切力时也是安全的,也就是说,通过对关节腔增加负压就可以实现关节骨与骨之间的牵引状态,就像磁悬浮列车那样,你可以抽象的认为这时的轴很「细」,或者是一个磁悬浮的轴。这个概念可以解释瑜伽大师们匪夷所思的「变态」动作,是在形成关节气压后,骨头之间接触面积很小,但依旧在「共轴」的条件下实现的。我们可以这样去想象,那些积木搭的很厉害的人可以仅靠极小的面积就搭建起一座石头塔,就像那些厉害的瑜伽大师可以通过气压将力传导到接触面很小的相邻骨头上一样。关节囊非常单薄,仅靠关节囊和韧带并不足以在动作和姿势中保证关节腔内的气压稳定。
我们有一套「力封闭系统」,依靠的是围绕着关节囊的小肌肉,由于小肌肉的肌腱通常会和关节囊纤维融汇在一起,在动作开始前提前启动,形成关节囊外层的保护套,并且决定了关节最大范围的活动度,所以小肌肉的振幅(最大长度和最小长度之间的差)也是影响关节活动度的一个重要因素。瑜伽大师们通过多年的饮食和练习让身体实现了如婴儿般的柔软,在练习时,通过关节囊和骨膜联结,实现力向内压缩到骨骼,向往外通过深筋膜传递到表层,实现骨骼和筋膜两个系统压缩和张拉的悬浮平衡。身体便自然可以达到匪夷所思的轻盈,所以他们可以很轻松的只用几根手指就撑起自己。至于市面上有些所谓看起来很吓人的动作,可以很明显看出,仅仅是柔软,完全没有气压的控制,只有柔软度的关节会失去稳定和保护,在日常练习中很容易受伤。每一位瑜伽大师都是在很厉害的老师的指导下,通过经年累月地练习才一步一步达成这种身体条件,对师生的水平都要求很高,可以说是万里挑一都。但对于饮食、作息、时间、骨骼、悟性、虔诚等各方面都达不到的普通人,这个技术或者道理有没有意义呢?我认为有的,每个人都可以通过对关节间动作的感知,逐步去实现骨骼和关节的共轴,拥有一个轻松的身体。像解剖列车、费登奎斯、BMC(body-mind centering)、蝉柔、普拉提等现代理念都很注重内在感知、预张力、延长感、创造空间等等。技术也是法门,任何一项技术想要成为高手,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越到高处,对专注、精准、松弛和平静的要求也就越高。要在一篇文章里说清那么高深的技术是不可能的,我自己也没有去专门训练这些技术,但我有把这些原理应用在给客户的动作疗愈里。当我们看到那些难以理解的瑜伽气功时,不要用狭隘的解剖视角和运动学原理去看待它,人体永远有未知的领域值得我们去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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